颜光明

低调为何成时尚

撰文/颜光明

欧洲的“简朴”似乎正在改变着什么。从感性到理性无处不在，乃至言行和行为都下意识地把低调当作了一种自觉。即便是在繁华的都市，时尚的步行街，奢华下的包裹并没有近而远之的陌生，或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哪怕是在露天酒吧，喧嚣的广场，人们都在安静的独处，栖息在属于自己的空间，惟有游客匆匆的步履，留下飘忽不停的神情，是疑窦与好奇在打扰了人家的客厅。

欧洲就像一幅陈年的旧画镶嵌在一个现代的画框里。她是传统的，却又是现代的。“俯拾遍地皆黄金”。这是指对欧洲外在的感觉与体悟。以不变应万变的坚持，刻意将古老变成经典，以至让现代走进历史，复古成风。这种顽固，甚至动用“法律”的方式加以维护。在意大利，凡有60年以上的建筑就被列入保护范畴；捷克的圣维塔大教堂用600多年的时间才建成；再有德国的新天鹅堡，始建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才完工对外开放；还有易北河明珠之称的德累斯顿，毁于二战的城市建筑都在按原样被重建或修复等。

说古老，都与近代密不可分，说现代，又很久远，既新又旧，既旧又新。走进欧洲的深处，内在的奢侈与豪华无处不在，细微之处在暗示曾经拥有过的辉煌，如今受其庇荫的感觉还在，优雅背后的高贵，流淌着人文与文明的碎片透过时间隧道依旧在闪烁，只是回归淡泊与平静。谁也不会想到以生产水晶制品出名的施华洛世奇是在奥地利茵斯布鲁克的一个偏僻山谷里；而享誉F1赛场的红牛饮料赞助商的总部却是远离萨尔茨堡郊外僻静的湖边；有着百年历史的斯柯达汽车的总部在布拉格旧城莫尔道河畔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脸里。

低调，成了暗香浮动的优雅，静水深流的积淀。

这就是欧洲。一不小心就会被历史“绊倒”，随时都会与名人“相遇”，到处都被人文景观所包围。“学艺术，搞设计的人，一定要到欧洲去看一下”，看来不无道理。正如村上春树所说，“心里那个声音像是远方传来的大鼓，不时隆隆地响起，驱使你向欧洲前进。”同样，当代的不少中国艺术家都从欧洲的文化艺术中吸取养料反哺于自己的艺术和学术的实践而成为大家数不胜数。吴冠中说，“中国古代优秀的东西与西方优秀的东西是‘哑巴夫妻’，虽然语言不通，但爱情是甜蜜的。”

这种领悟，又回到了对欧洲的审视，不再会盲从，而是当作镜子在反思，忽然清醒了许多。原来表明差距不单是物质的，还有意识。如欧洲人喜欢骑自行车蔚然成风，还辟有自行车专用道，我们却鄙视自行车并被赶上了人行道；别人在流行小型的两厢车，我们则在追求大型的三厢车；人家在倡导简约的驾乘风格，我们还在仿效奢华的贵族遗风。这样的对比，就会发现失落的缘由，过激背后的隐忧。当“慢生活”席卷欧洲时，休闲与健身成了一道风景，凭添了几分平和，对生活的情趣和审美又有了新的解释。

“低调是一种时尚。”这是斯柯达前汽车设计总监曼斯柯在对新一代速派（Superb）设定的风格。他认为，也许不一定讨巧，但要的是非流俗之作，经典而永恒的优雅。同样，施华洛世奇现在的水晶设计风格也在变，化繁为简，并不失为典雅。联想到大众的辉腾，也是把低调转化为经典的成功案例，包括菲亚特新500在内等，可以看作欧洲在“慢生活”背景下崇尚低调所致，这既是对一种价值观的认同，也是对5+2生活模式（5天工作为2天休息服务）的尊重。于是，周末与休假皆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权利就不足为怪了。低调也就被赋予了更多的自由空间与文化意蕴。如此想来，这样的体认岂能不成为时尚？

2008年6月7日

修改于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