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光明

四目相对，彼此谢答，胜过万语。美食不过是介质，相映的则是越过礼仪的沟通，无须语言的心领神会。

神会

撰文/颜光明

我与他交流有点困难。不过，彼此心里清楚，透亮。因为我对他的好感是从他的脸上感觉到的。尽管我们语言不通，但不影响友好。

这是我在葡萄牙一家酒店遇到的厨子。在露天酒吧，远远地看到他的忙碌，生相俊秀，精致，如同雕塑。举止不俗，温文尔雅，笑语不媚，带有修为，不轻易取悦，倒是显得高贵。尽管是个厨子。

他的手艺不错，大铁锅里煮的海鲜，经他手就变成了美味，抢了正餐的风头。其实，这就是洋餐中的酸辣汤，对中式胃口。我欣赏他的微笑，浅浅的，却颇有风度，谈谈的，沉浸在快乐中。因为这是在吃他的手艺，客人的满意肯定了他的价值。

但我不是这样看的，而是观察到他的心态，平和，耐心，对自己手艺的兴趣。看得出，他喜欢这手艺，很投入，身心愉快，待客大方，彬彬有礼，手势敏捷，干活利索，连贯起来，动作有乐感，加上他的形体，就有了舞蹈的意象。

于是，我走近他，多要了几碗他做的海鲜汤，确切地说，是被他吸引了。真正的俊美不是靠外形，而是拥有“人文心灵”的健康。其次是他对自己手艺的忠诚由衷的赞赏，再是他的安静犹如水银可鉴。

我能读懂他的微笑和他的优雅，他也意识到我对他善意的观察和认同。四目相对，彼此谢答，胜过万语。美食不过是介质，相映的则是越过礼仪的沟通，无须语言的心领神会。

2019.11．25